麟记密码

细小的泗水河泥碎屑从铜锈的沟沟壑壑里簌簌落下。这件战国时期的礼器，

厘米七分高（*注：这个尺寸和曲阜孔子博物馆里那件著名的“蟠螭纹青铜豆”是一样的）。

它稳稳地立在榆木书桌上，三只脚撑开，投下庄重的影子，

就像古书《考工记》里记载的那样，说这器物能盛四升东西，形状像承接露水的盘子。

晨的阳光照在豆身上那些蟠螭（*注：蟠螭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龙蛇类纹饰）的鳞片缝隙间。

斑驳的铜绿色上，忽然有细微的金丝在闪动——那是昨天李若兰修复豆子时，

用天然的金胶填补过的地方。此刻，这新补的金痕正和两千年前铸造时留下的光泽，

奇妙地交融在一起。“爸，等一下！”维明温热的小手突然盖在了爸爸的手背上。

三岁孩子的指尖，精准地按在了豆腹中心那个漩涡纹的正中。他说话时带着奶香的气息，

拂过铜锈的表面：“《考工记·凫氏》篇里说，‘厚薄决定了震动，

*注：指声音的高低清浊）由此产生’——”他肉乎乎的小食指顺着那漩涡的凹槽轻轻描画，

铜锈的碎屑沾在了他的指甲盖上，“爸爸，这个凹槽深三毫米，

是不是就是用来调音的小机关呀？”孔德仁手里那个十倍的放大镜，就那么悬在了半空中。

透过镜片，他看到儿子维明指甲盖上沾着的那些铜锈小碎屑，

竟然和书桌上那本《曲阜青铜器精粹》第217页插图里的显微照片一模一样！

书上那细小的凹槽，深度只有0.3毫米，

这种精度通常得用昂贵的三维激光扫描仪才能精确测量出来，可这数据，

此刻就这样自然地从儿子嘴里说了出来。孔德仁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

维明已经像只小鹿一样，转身跑向了窗边妈妈的工作台。工作台前，木屑飘飞，

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微光，就像撒开的金粉。

李若兰精心雕刻的曾侯乙编钟等比模型就静静地立在那里。

模型各个部件精巧地咬合在一起（*注：榫卯结构），

连接的地方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松脂清香——那是她用孔林里古老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