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阳光透过晶锐互动的落地窗，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。唐晶正在会议室给团队做培训，投影仪上是最新的用户行为分析模型——经过半年的打磨，这套模型已经能精准预判消费者的购买决策，帮三个客户实现了销量翻倍。

“记住，数据是骨架，人性是血肉。”唐晶指着屏幕上的案例，声音清亮，“我们要做的不是冷冰冰的投放机器，而是能读懂用户心思的伙伴。”

培训结束时，前台小姑娘敲门进来，手里拿着个烫金的信封：“唐总，盛远咨询的人送来的，说是贺总特意嘱咐要亲手交给您。”

盛远咨询？贺涵？

唐晶接过信封的手指顿了顿。这两年，她刻意避开所有可能和贺涵产生交集的场合，行业峰会看到他的名字就绕道走，朋友圈刷到他的动态直接划过。她以为，彼此早已是两条平行线，没想到他会主动找上门。

信封里是一份合作意向书，盛远想将旗下所有客户的数字营销业务外包，而晶锐互动被列为“优先合作对象”。意向书末尾用钢笔写着一行字：“行业风口正劲，单打独斗不如借力而上。贺涵。”

字里行间的傲慢和“提携”意味，和几年前如出一辙。仿佛她能有今天的成绩，全靠运气，还得仰仗他的“青睐”才能走得更远。

“贺总这是……想跟我们合作？”小林凑过来看了一眼，眼睛亮了，“盛远可是行业巨头，要是能搭上这条线，咱们公司的名气能再上一个台阶！”

阿凯也点头：“听说他们的客户都是世界五百强，这要是合作成了，咱们以后就不用愁案子了。”

唐晶将意向书放在桌上，指尖在“借力而上”四个字上轻轻敲着，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：“让法务部先看看条款，重点查有没有排他性协议。”

“晶姐，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？”小林有些急，“贺总在行业里的地位……”

“地位是他的，机会是我们的。”唐晶打断他，语气平静却坚定，“合作可以，但得按我们的规矩来。数据主权、执行主导权，一点都不能让。”她太清楚贺涵的行事风格，所谓的“合作”，不过是想把晶锐变成他的外包工厂，用他们的成果去装点盛远的门面。

正说着，办公电话响了，前台转接过来：“唐总，盛远的贺总打来的。”

唐晶看了眼来电显示，按下免提键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：“贺总。”

“唐总终于肯接我电话了。”贺涵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，带着惯有的低沉和自信，“意向书看了？盛远的平台和资源，加上晶锐的执行力，我们联手，能吃下整个华东市场的份额。”

“贺总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唐晶翻开意向书，语气公事公办，“合作细节我们法务会和贵司对接，具体条款敲定后，我让项目总监和您团队沟通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，贺涵的声音沉了些：“唐总这是信不过我？还是觉得，现在的晶锐已经不需要……朋友帮衬了？”

“朋友谈不上，合作方而已。”唐晶的声音冷了下来，“我相信盛远的专业度，也请贺总尊重晶锐的流程。”

“流程？”贺涵轻笑一声，带着点被冒犯的锐利，“当年在学校，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话的。唐晶，别太骄傲，晶锐现在的规模，离真正的‘行业标杆’还差得远。盛远伸出的橄榄枝，不是谁都能接住的。”

这话像一根针，试图刺破她的从容。唐晶却笑了，那笑容里带着历经世事的通透：“贺总说得对，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但正因为如此，才更要一步一个脚印，不依附，不盲从。至于橄榄枝——”她瞥了眼窗外，“晶锐的树苗，靠自己扎根土壤，长得更稳。”

电话那头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，贺涵的语气终于染上了一丝不耐：“看来唐总是铁了心要单打独斗。也好，我让助理和你法务对接。不过我得提醒一句，盛远的合作名单，随时可能调整。”

“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。”唐晶没接他的话茬，直接按下了挂断键。

办公室里安静下来，小林和阿凯面面相觑，大气都不敢出。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唐晶用这种语气跟行业大佬说话，干脆得不留丝毫余地。

“晶姐，这样会不会太……”阿凯挠着头，话没说完。

“太不给面子？”唐晶合上意向书，眼神清明，“商场上，面子是实力给的，不是求来的。他要是真心想合作，就该拿出平等的姿态；要是想摆前辈架子压我们，这种合作不要也罢。”

她顿了顿，看向两人：“把意向书转给法务，告诉他们，所有条款必须对等，尤其是数据使用权和成果归属，一条都不能让步。另外，后续对接让项目总监全权负责，不用向我汇报细节。”

“您不亲自跟进？”小林惊讶地问。

“没必要。”唐晶拿起桌上的用户调研报告，“我们的精力，该放在下一个案子上，不是陪谁玩权力游戏。”

接下来的两周，法务团队和盛远的助理来回拉锯。对方果然在条款里埋了不少坑——要求晶锐共享核心算法，成果署名必须加“盛远联合出品”，甚至想派驻人员“参与”项目决策。

项目总监每次汇报都气得拍桌子：“他们根本不是来合作的，是想吞并我们的技术！”

唐晶却很平静：“意料之中。告诉他们，要么按我们的条件签，要么终止合作。”

消息传到贺涵那里时，他正在参加一个高层会议。助理在他耳边低语几句，他握着钢笔的手猛地收紧，墨水滴在文件上，晕开一小团黑渍。他以为唐晶最多讨价还价，没想到她敢直接叫板。这个女人，比他想象中更硬气，也更……不识抬举。

“告诉他们，按晶锐的条件来。”贺涵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但我要亲自和唐总敲定最后细节。”

助理愣住了：“贺总，这会不会太……”

“照做。”贺涵打断他，目光落在窗外的CBD建筑群上，眼底掠过一丝复杂。他倒要看看，这个处处和他作对的女人，到底有多少底气。

当贺涵的助理再次联系时，唐晶直接让项目总监回复：“唐总近期忙于新项目，合作细节由我全权负责。如果盛远坚持要唐总出面，那只能遗憾错过了。”

这话像一记软钉子，狠狠扎在贺涵心上。他在行业里呼风唤雨惯了，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无视他。他捏着手机，几乎要把屏幕捏碎，最终却只是对助理说：“签吧。”

合作协议敲定那天，盛远的人送来盖章文件，特意强调：“贺总说，期待和唐总的下次见面。”

唐晶正在给陆明宇发消息，汇报最新的融资进展。看到消息时，她只是淡淡一笑，让项目总监回复：“祝合作顺利。”

傍晚，陆明宇来公司送新的行业报告，听说了贺涵的事，忍不住笑：“你这是把行业大佬的面子踩在脚下了。”

“我踩的不是面子，是依附的可能。”唐晶递给他一杯咖啡，目光落在窗外渐亮的华灯上，“晶锐要走的路，得自己铺。别人的桥再宽，也不如自己的脚印扎实。”

陆明宇看着她眼里的坚定，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管理课上见她的样子。那时她还带着点学生气，却已经有了不随波逐流的锋芒。如今几年过去，那份锋芒磨成了温润的玉，却依旧坚硬，依旧透亮。

“说得好。”他举起咖啡杯，“敬你，也敬不依附别人的晶锐。”

唐晶笑着和他碰杯，咖啡的热气模糊了镜片，却挡不住眼里的光。她知道，贺涵的“示好”只是开始，未来还会有更多诱惑和试探。但只要守住“不依附”的底线，就永远不会偏离自己的航道。

至于那个总想着“提携”她的人，就让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他的“行业新星”吧。她的战场，早就不在需要谁“铺路”的地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