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辰,拿着。”
苏晴,我刻在心上的白月光,我公司的毁灭者,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推到我面前。
她化着精致的妆,眼里的怜悯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就当是……老同学的一点心意。”
我,江辰,曾经的商业新贵,如今全城的笑柄,一个破产的丧家之犬。
我捻起那张薄薄的纸,像是捻起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我的妻子婉婉还在出租屋里等我,等这笔钱去续上她下一阶段的治疗。
我看着苏晴,这个让我蒸发了五十个亿的女人。
五百万?
你管这叫心意?
利息都不够。
1
我回到那间不足四十平米的出租屋,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。
林婉正坐在小马扎上,小心翼翼地缝补我衬衫上被刮破的口子。
灯光昏暗,映着她苍白但温柔的脸。
听到开门声,她抬起头,对我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。
“回来了?”
“嗯。”
我走过去,将她抱进怀里,闻着她头发上廉价洗发水的清香。
“钱,我拿到了。”
她身体僵了一下,随即放松下来,轻轻拍着我的背。
“辛苦你了,阿辰。”
“为了你,不辛苦。”我说的是实话。
三年前,我公司上市,风光无限,林婉嫁给了我。一年前,我众叛亲离,一败涂地,她依然守在我身边。
所有人都说我江辰瞎了眼,为了苏晴那个商业间谍,毁了自己的一切。
也所有人都说我江辰走了狗屎运,还能有林婉这样的妻子不离不弃。
我把那张支票放在桌上。
“明天就去医院,把后续的疗程都续上。”
林婉的病,是一种罕见的血液病,需要长期昂贵的药物维持,不然就会迅速衰竭。
这是我破产后,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。
她看着支票,没有喜悦,反而有些担忧。
“阿辰,这钱……真的是她心甘情愿给的吗?”
“不然呢?难道是我抢的?”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,“她大概是良心发现了。”
林婉没再说话,只是把头埋在我胸口,用力地抱着我。
我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苏晴,这个名字是我们之间一道看不见的伤疤。
第二天,我陪着林婉去医院办好了所有手续,看着护士将最新的药物注射进她的身体,我才松了口气。
卡里的钱,瞬间见了底。
五百万,听着很多,但在林婉的病面前,也不过是杯水车薪。
我需要更多。
我走到医院的走廊尽头,拨通了苏晴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那头传来她慵懒中带着一丝警惕的声线。
“江辰?”
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,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痛苦和挣扎。
“苏晴……谢谢你,你的钱,救了我妻子的命。”
“……不用谢。”
“但……我有个不情之请。”我的声音压得更低,充满了卑微的乞求,“我想见你一面,可以吗?我……我想把我的一个新构想告诉你,我只需要一点点……一点点启动资金,我就能东山再起!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我能想象出苏晴此刻的表情,一定是那种带着轻蔑和审视的模样。
她把我当成一个输光了还想翻本的赌徒。
很好,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。
“苏晴,求你了,就一次,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……”
“……好。”她终于开口,“明天下午三点,城西的‘静语’咖啡馆。”
挂掉电话,我靠在墙上,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。
复仇的齿轮,从现在开始转动。
而苏晴,你就是第一块燃料。
我回到病房,林婉已经睡着了,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痕。
我坐在她床边,握住她冰凉的手。
“婉婉,再等等,很快,我们就能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。”
我骗了苏晴。
同样,我也骗了林婉。
我告诉她,我去找了过去的朋友借钱,没提苏G晴一个字。
她信了,还反过来安慰我,说男人在外应酬,不要太委屈自己。
看着她纯粹的信任,我心中那点微末的愧疚,很快就被复仇的火焰吞噬。
第二天下午,我提前半小时到了“静语”咖啡馆。
我特意挑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,几天没刮的胡茬让我看起来憔悴又颓唐。
苏晴准时出现。
她穿着一身香奈儿的最新款套装,踩着细高跟鞋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尊严上。
她在我对面坐下,服务员过来,她熟练地点了一杯手冲耶加雪菲。
我只要了一杯白水。
这种细节上的对比,能让她更享受此刻的优越感。
“说吧,什么构想?”她开门见山,连一丝寒暄都懒得给。
我拿出一份皱巴巴的计划书,那是我花了一晚上伪造的,关于一个漏洞百出的新能源项目。
我用尽了所有的表演天赋,向她描绘一个虚假的蓝图。
我说得口干舌燥,她却只是慢悠悠地搅动着咖啡,偶尔抬眼看我一下,那里面全是看穿一切的戏谑。
“江辰,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?”她终于放下咖啡杯,身体向后靠在沙发里。
“这个项目,我看过十几个类似的了,每一个都死得很惨。”
我的心沉了一下,但脸上依然保持着狂热和孤注一掷。
“我的不一样!我的核心技术是……”
“核心技术?”她打断我,笑了,“你的核心技术,上一次就被人偷走了,不是吗?”
这句话,像一把淬毒的刀,精准地捅进我的心脏。
我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看着我痛苦的反应,她似乎很满意。
“江辰,承认吧,你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你了。你现在,什么都不是。”
我低下头,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我不是在演,是真的愤怒,是滔天的恨意。
苏晴,你真的以为,你赢定了吗?
2
就在我以为这次的计划要失败时,苏晴却话锋一转。
“不过……”她从手包里又拿出了一张支票,推了过来,“看在过去的情分上,这个项目,我投了。”
我猛地抬头,不敢置信地看着她。
支票上写着一千万。
“为什么?”我声音沙哑。
她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那张美丽的脸上,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“没有为什么。或许是……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狼狈吧。”
她说完,转身就走,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,清脆又刺耳。
我看着桌上的支票,很久都没有动。
她到底想干什么?
是真的出于愧疚?还是,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?
我拿起支票,上面还残留着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。
不管你想干什么,苏晴,这笔钱,我收下了。
我没有立刻去兑现支票,而是先去了另一个地方。
城南一个破旧的巷子里,有一家不起眼的侦探事务所。
老板叫老K,是个退役的侦察兵,手段很多,嘴巴很严,当然,收费也很贵。
我把一个信封推给他。
“这里面是定金,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。”
老K打开信封,数了数里面的现金,满意地点点头。
“谁?”
“苏晴。我要她从三年前回国开始,所有的通讯记录,资金往来,接触过的人,所有的一切,越详细越好。”
老K吹了声口哨:“这可是个大活儿,剩下的钱……”
“事成之后,一分不会少你。”
从事务所出来,天已经黑了。
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,一边是深渊,另一边也是深渊。
回到家,林婉已经做好了饭菜。
两菜一汤,都是我爱吃的。
“怎么才回来?快洗手吃饭。”她给我盛好饭,递过来。
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,突然走上前,从背后抱住了她。
“婉婉。”
“嗯?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,就是想抱抱你。”
只有在她这里,我才能感觉到一丝人间的温暖。
这温暖,是我复仇路上唯一的光。
我绝不允许任何人,再把它夺走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一边假意启动那个虚假的新能源项目,每天写着假报告发给苏晴,一边焦急地等待着老K的消息。
苏晴似乎真的相信了我,偶尔会打电话过来询问项目进展,言语之间,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。
这让我更加警惕。
她背后的人,到底想通过我,得到什么?
一周后,老K终于来了电话。
“有东西了,老地方见。”
我立刻赶了过去。
老K扔给我一个U盘。
“这女人不简单,她的很多通讯都经过特殊加密,我费了老大劲才破解了一部分。”
我把U盘插进电脑,里面的内容,让我浑身发冷。
U盘里,是苏晴和另一个男人的通话录音和邮件。
那个男人,我认识。
赵恒,我曾经最大的竞争对手,也是当初吞并我公司的元凶。
录音里,赵恒的声音阴冷狠毒。
“让他折腾,给他钱,我要让他尝到一点希望,再把他狠狠踩下去!”
“我就是要让他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,亲手把他送进地狱,这种感觉,一定很美妙吧?”
苏…苏晴的声音带着颤抖:“赵总,他已经破产了,放过他不行吗?”
“放过他?苏晴,你别忘了,你弟弟还在我手上。你敢有二心,我就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!”
邮件的内容更加触目惊心。
三年前,正是赵恒用苏晴的弟弟相威胁,逼迫她回国接近我,窃取了我公司的核心商业机密。
我公司的崩溃,从头到尾,就是赵恒一手策划的惊天阴谋。
而苏晴,既是帮凶,也是受害者。
我关掉电脑,靠在椅子上,闭上了眼睛。
原来是这样。
我一直以为,苏晴是为了钱,为了更好的前途背叛我。
没想到,她也有苦衷。
但这能成为她伤害我的理由吗?
不能。
我的公司,我的心血,我的一切,都毁在了他们手上。
不管她有什么苦衷,她都是刽子셔。
我心中的恨意,没有因为这份真相而减少,反而烧得更旺。
赵恒,苏晴,你们一个都跑不掉。
我拿出手机,再次拨通了苏晴的电话。
这一次,我的声音里,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温柔和怀念。
“苏晴,项目拿到第一笔投资了,我想……请你吃个饭,可以吗?”
“就我们两个人。”
3
电话那头,苏晴沉默了很久。
久到我以为她会拒绝。
“好。”她只说了一个字,就挂了电话。
我看着手机屏幕,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。
鱼儿,上钩了。
我用苏晴给的一千万,精心布置了这个“陷阱”。
我没有选择高级餐厅,而是回到了我们的大学城,那条我们曾经走了无数遍的小吃街。
约定的时间到了,苏晴的车停在街口,格格不入。
她从车上下来,脱掉了那一身职业套装,换上了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。
月光下,她仿佛还是那个我记忆中的女孩,干净,纯粹。
可惜,一切都是假的。
她走到我面前,看着周围嘈杂的环境,有些不适应。
“你约我来这里?”
“不喜歡吗?你以前最喜欢这里的烤冷面了。”我指了指街角那个亮着灯的小摊。
她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,眼神有些恍惚。
“走吧。”我自然地拉起她的手。
她的手很凉,在我碰到的一瞬间,瑟缩了一下,但没有抽走。
我们就这样走在喧闹的夜市里,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。
我带她吃了烤冷面,喝了廉价的珍珠奶茶,玩了套圈的游戏。
我给她赢下了一个丑萌的布偶,她抱着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、真实的笑容。
那一刻,我几乎要以为我们回到了过去。
但手心U盘冰冷的触感,时刻提醒着我,这一切都是演戏。
我们在大学的湖边坐下。
夏夜的风,带着一丝燥热。
“江辰,你……”她抱着布偶,欲言又止。
“嗯?”
“你恨我吗?”她终于问出了口。
我转过头,认真地看着她。
月光描绘着她精致的侧脸,她的眼睛里,有愧疚,有恐惧,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期待。
我笑了,笑得很轻。
“以前恨。”
“现在呢?”她追问。
“现在……”我拉长了声音,凑近她,几乎贴着她的耳朵,“现在,我只想重新拥有你。”
她的身体猛地一颤。
她抬起头,不可思议地看着我,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我原谅你了,苏晴。”我的声音充满蛊惑,“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,我不怪你。我们重新开始,好不好?”
这句话,是我根据老K给的资料,为她量身定做的。
我知道,她最怕的,就是我的恨。
我知道,她心里,对我还残存着感情。
果然,她彻底崩溃了。
眼泪从她漂亮的眼睛里大颗大颗地滚落,她扑进我怀里,放声大哭。
“对不起……江辰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我抱着她,轻轻拍着她的背,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。
可我的心里,却是一片冰冷的寒潭。
苏晴,这只是开始。
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,把赵恒的所有秘密,都交到我手上。
那天晚上之后,苏晴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。
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,反而变得小心翼翼,患得患失。
她会主动给我打电话,关心我的项目,关心我的生活。
她给我的钱,也越来越多。
从一开始的一千万,到后来的三千万,五千万。
她说,这是她这些年所有的积蓄,她要把她的一切都给我,作为补偿。
我照单全收。
这些钱,一分没动地躺在我的一个秘密账户里。
另一部分,则源源不断地投入到老K的事务所。
我让他用最好的设备,最顶尖的人手,去挖赵恒的老底。
我要的,不只是他逼迫苏晴的证据,我要他万劫不复。
而我,则继续扮演着那个沉浸在旧情复燃的喜悦中,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傻子。
我甚至会带着林婉的“病历”,去找苏晴。
我告诉她,我妻子的病越来越重,需要更多的钱去国外治疗。
看着苏晴毫不犹豫地给我转账,脸上还带着对林婉的同情和愧疚,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顶级的恶魔。
我拿着从一个女人那里骗来的钱,去给另一个女人“治病”。
而这两个女人,都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。
多么讽刺。
这天,我正在陪林婉散步,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电话那头,是一个粗噶的男人声音。
“江辰是吧?你最近跟苏晴走得很近啊。”
我的心一紧。
“你是谁?”
“我是谁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家老板让我给你带个话。”男人的声音里带着赤裸裸的威胁,“离苏晴远一点,不然,下次断的,就不是你的财路,而是你的腿了。”
说完,电话就被挂断。
是赵恒的人。
他终于坐不住了。
我握着手机,手心全是冷汗。
“阿辰,怎么了?谁的电话?”林婉担忧地看着我。
“没什么,一个打错的。”我勉强笑了笑,把她揽进怀里。
“我们回家吧。”
我必须加快速度了。
赵恒是一条疯狗,我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。
我给老K下了死命令,三天之内,必须拿到赵恒进行海外洗钱和内幕交易的决定性证据。
老K那边压力也很大,但他还是答应了。
“江辰,你小心点,赵恒那个人,什么事都干得出来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挂了电话,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,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在慢慢收紧。
而我,就是那个站在网中央的猎人。
等着猎物,自投罗网。
4
两天后,我正在家里伪造项目数据,门被粗暴地踹开。
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冲了进来,为首的,正是上次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刀疤脸。
他们二话不说,见东西就砸。
整个出租屋,瞬间一片狼藉。
林婉吓得尖叫起来,躲在我身后,浑身发抖。
我把她护在身后,冷冷地看着那群人。
“谁派你们来的?”
刀疤脸走到我面前,用手拍了拍我的脸,侮辱性极强。
“小子,记性不太好啊?不是警告过你,离苏晴远一点吗?”
“看来,不给你点教训,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。”
他使了个眼色,身后的两个壮汉立刻向我扑来。
我虽然练过几年散打,但双拳难敌四手,很快就被他们按倒在地。
拳头和脚,雨点般地落在我身上。
我咬着牙,一声不吭,用身体死死地护住身后的林婉。
“别打了!求求你们别打了!”林婉哭喊着,想要上来拉开他们,却被另一个壮汉粗暴地推开。
她的头撞在墙角,发出一声闷响,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“婉婉!”我目眦欲裂,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猛地挣脱了钳制,一脚踹开面前的壮汉,冲到林婉身边。
她额角流着血,已经昏了过去。
“婉婉!你醒醒!”我抱着她,手抖得不成样子。
刀疤脸似乎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,啐了一口。
“算你小子走运!记住我的话!”
说完,带着他的人扬长而去。
我抱着林婉,疯了一样地冲下楼,拦了一辆出租车,直奔医院。
急诊室外,我像一尊雕塑,一动不动地坐着。
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,但都比不上心里的恐惧和后怕。
如果林婉有事……
我不敢想下去。
我掏出手机,手指颤抖着拨通了苏晴的电话。
电话一接通,我压抑的怒火和委屈,就再也控制不住了。
“苏晴!这就是你说的补偿吗?这就是你说的爱我吗?”
“你看看赵恒都做了什么!他让人打断了我的腿,我妻子现在还在急救室里生死不明!”
我吼得声嘶力竭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。
电话那头的苏晴,彻底慌了。
“什么?江辰……怎么会这样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”
“你不知道?”我冷笑,“苏晴,你跟在他身边,你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?”
“我现在就在医院!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,就给我滚过来!”
我吼完,就挂了电话,把手机狠狠地砸在地上。
半小时后,苏晴就赶到了。
她跑得气喘吁吁,脸上没有一丝血色。
她看到我一身的伤,和沾着血的衣服,眼泪瞬间就下来了。
“江辰……对不起……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她想碰我,被我一把挥开。
“别碰我!”
我指着急救室的灯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如果我妻子有任何意外,苏晴,我会让你,还有赵恒,一起陪葬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,但里面的狠戾,让苏晴浑身一颤,再也不敢靠近。
就在这时,急救室的门开了。
医生走了出来。
我冲上去,抓住他的胳膊。
“医生,我妻子怎么样了?”
“病人头部受到撞击,有轻微脑震荡,需要留院观察几天。不过没什么大碍,你放心吧。”
听到这句话,我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,整个人都软了下去,靠在墙上。
苏晴也松了口气,她走过来,小心翼翼地扶住我。
“江辰,你还好吗?你的伤……”
我看着她,突然觉得很可笑。
她一边给我钱,让我对付赵恒。
一边又因为赵恒的威胁,而对我感到愧疚。
她就像一个被扯成两半的木偶,可悲又可恨。
我推开她,站直了身体。
“苏晴,我需要钱,更多的钱。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直接摊牌,“我要带我妻子离开这里,去一个赵恒找不到的地方。我要给她最好的治疗。”
“好,好,我给你。”她毫不犹豫地答应,“我所有的钱都给你。”
“不够。”我摇摇头,“你那点钱,不够。”
她愣住了。
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
我盯着她,缓缓开口:“我要赵恒的钱。”
“我要你,帮我拿到他海外账户的密钥。”
5
苏晴的脸,瞬间变得惨白。
“江辰,你疯了?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?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我平静地看着她,“那意味着,赵恒会彻底完蛋。”
“这不可能!我做不到的!他会杀了我的!”她连连后退,惊恐地摇头。
“他现在就不会杀你吗?”我反问,“苏晴,你以为你还有退路?你帮他害了我,他现在又用你弟弟威胁你,你觉得他以后会放过你?”
“你只有跟我合作,我们才有活路。”
我步步紧逼,每一个字都像锤子,敲在她的心理防线上。
“想想你弟弟,想想你自己。难道你想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下吗?”
苏晴瘫坐在地上,抱着头,痛苦地呜咽起来。
我知道,她动摇了。
我蹲下身,放缓了声音。
“苏晴,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。帮我,也是帮你自己。”
“事成之后,我会带你走,我们一起去国外,重新开始。”
我给她画了一张最美的饼。
我知道她不会信,但她没有别的选择。
果然,她抬起头,通红的眼睛里,充满了绝望和决绝。
“好,我帮你。”
计划,成功了一半。
林婉醒了过来,她看着我,第一句话就是:“阿辰,你没事吧?”
我摇摇头,握住她的手:“我没事,对不起,让你受惊了。”
她反过来安慰我:“傻瓜,说什么对不起。只要你没事就好。”
我看着她温柔的笑脸,心里五味杂陈。
我利用着一个女人的感情,去骗取另一个女人的信任和金钱。
我做的这一切,都是为了保护眼前的这个女人。
可我,却不敢告诉她任何真相。
我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一边在医院照顾林婉,一边和苏晴秘密联系。
苏晴利用赵恒对她的信任,开始不动声色地搜集关于密钥的线索。
赵恒的防备心极强,密钥被他拆分成了三部分,分别存放在不同的地方,并且设置了极其复杂的生物识别和密码。
苏晴每拿到一点进展,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。
我们的关系,变得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的同谋,危险又刺激。
期间,赵恒来医院看过一次林婉。
他提着昂贵的水果篮,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。
“江老弟,弟妹没事吧?那天手下人不懂事,下手重了点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他甚至拿出了一张卡,塞到我手里。
“这里面有点钱,给弟妹买点营养品。”
我看着他虚伪的嘴脸,恨不得一拳打上去。
但我忍住了。
我甚至还对他露出了一个感激涕零的表情。
“谢谢赵总,您大人有大量。”
赵恒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,走了。
我捏着那张卡,指节发白。
林婉看着我,轻轻地说:“阿辰,这个人,不是好人,我们不要他的钱。”
我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我转身就把那张卡扔进了垃圾桶。
一个星期后,老K那边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。
他查到了赵恒用来关押苏晴弟弟的那个秘密据点。
同时,苏恒也成功拿到了密钥的前两部分。
只剩下最后一部分,也是最关键的一部分。
那部分,被赵恒设置成了动态密码,每小时更换一次,并且需要他的虹膜和指纹双重验证才能获取。
“唯一的办法,就是在他进行验证的那一刻,同步窃取。”苏晴在电话里的声音,紧张得发抖。
“他什么时候会验证?”
“每个月的十五号,他会核对上个月的账目。就是明天晚上。”
“地点呢?”
“他的私人办公室。”
“好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“明天晚上,我们动手。”
挂了电话,我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,心脏狂跳不止。
成败,在此一举。
明天晚上,我要让赵恒,血债血偿。
6
计划进行得比想象中要顺利。
第二天晚上,苏晴借口给赵恒送一份紧急文件,进入了他的办公室。
她在咖啡里下了微量的安眠药,足以让赵恒在半小时内陷入深度睡眠。
而我,则和老K的人,在对面的大楼里,通过高倍望远镜和远程监控设备,严密监视着办公室里的一举一动。
赵恒喝下咖啡,不到十分钟,就趴在桌上睡着了。
苏晴立刻行动。
她扶起赵恒,用他的手指进行指纹验证,又用一个微型虹膜扫描仪,对准了他的眼睛。
“密码已发送。”
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提示框。
苏晴立刻将那串复杂的动态密码,发到了我的手机上。
“成功了!”我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。
老K立刻开始操作,利用我们提前植入的后门程序,侵入赵恒的海外账户系统。
“正在转移资金……5%……10%……”
进度条在缓慢地跳动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就在这时,办公室里的赵恒,眼皮突然动了一下。
“不好!他要醒了!”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的老K惊呼出声。
安眠药的剂量太轻了!
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苏晴!快走!”我对着通话器大喊。
苏晴也发现了异常,她慌乱地想要拔掉电脑上的设备,却因为紧张,手一滑,把咖啡杯碰倒了。
滚烫的咖啡,全都洒在了赵恒的手上。
赵恒被烫得一个激灵,猛地惊醒了。
他看到眼前的景象,先是一愣,随即明白了什么。
他的脸瞬间变得狰狞无比。
“苏晴!你敢背叛我!”
他一把掐住苏晴的脖子,将她狠狠地掼在地上。
“说!是不是江辰那个杂种让你干的!”
苏晴被掐得喘不过气,脸涨成了紫色。
“妈的!”我狠狠一拳砸在墙上,“老K,还要多久!”
“别催!快了!95%了!”
赵恒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枪,顶在了苏晴的头上。
“我再问你一遍,江辰在哪?”
苏晴看着黑洞洞的枪口,反而笑了,笑得凄厉又解脱。
“你杀了我吧,赵恒。我早就受够了。”
“你想死?没那么容易!”赵恒的表情扭曲得像个魔鬼,“我要让你亲眼看着,江辰是怎么像条狗一样死在我面前的!”
他拿出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把苏晴那个废物弟弟,给我处理掉。”
“不要!”苏晴疯狂地尖叫起来,“赵恒!你不是人!”
“现在知道求我了?晚了!”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老K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。
“搞定!全部转出来了!”
我立刻对着通话器喊道:“苏晴!告诉他!他的钱全没了!”
苏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用尽全身力气喊道:“赵恒!看看你的账户吧!你的钱,一分都没了!”
赵恒一愣,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。
当他看到那清零的余额时,他整个人都傻了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他 frantically 地刷新着页面,但结果依然一样。
他所有的身家,他在海外藏匿的数百亿黑钱,凭空消失了。
“啊啊啊啊!”
赵恒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,他双眼赤红,彻底失去了理智。
他举起枪,对准了苏晴。
“贱人!我要你死!”
“砰!”
枪声响起。
但中枪的,不是苏晴。
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,一群警察冲了进来,为首的警官一枪打掉了赵恒手里的武器。
“赵恒!你因涉嫌多项金融犯罪、故意伤害、非法拘禁,被正式逮捕了!”
赵恒呆呆地看着这一切,突然疯了一样地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江辰……江辰!你够狠!我输了……”
他笑着笑着,一口血喷了出来,倒在了地上。
而我,在枪响的那一刻,已经带着老K的人,从安全通道撤离了。
大楼下,我看着被警察押上车的赵恒,和被救护人员抬出来的苏晴,心中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。
只有一片空洞的茫然。
结束了。
一切都结束了。
我拿回了属于我的一切,甚至更多。
我可以给林婉最好的治疗,我们可以重新开始。
可是,为什么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。
我的手机响了,是老K。
“江辰,苏晴弟弟那边,我们的人已经救出来了,很安全。”
“嗯。”
“还有件事,我觉得你可能需要知道。”老K的语气有些奇怪,“我们在调查赵恒的时候,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账户。”
“什么账户?”
“一个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,户主,是你妻子,林婉。”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这个账户,从一年前开始,就陆续有大笔资金转入,来源……是赵恒的公司。”
7
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,手里的那份文件,重如千斤。
是老K给我的,林婉那个瑞士账户的全部流水明细。
每一笔转账,都清清楚楚。
总金额,高达一亿。
最后一笔,是在我被赵恒的人打伤住院的第二天转入的。
为什么?
为什么赵恒会给林婉钱?
一个又一个的疑问,像毒蛇一样,啃噬着我的心脏。
我不敢相信,也不愿相信。
林婉,那个在我最落魄时不离不弃的女人。
那个温柔善良,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难过半天的女人。
她怎么会和赵恒有牵扯?
一定是哪里搞错了。
我一遍遍地对自己说。
我推开病房的门,林婉正靠在床头看书。
看到我,她放下书,对我温柔地笑。
“回来了?今天怎么这么晚?”
我走到她床边,坐下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。
“婉婉,我问你一件事,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。”
她看着我严肃的表情,也收起了笑容。
“什么事?”
我拿出那份文件,放在她面前。
“这个,你能解释一下吗?”
林婉的目光落在文件上,脸上的血色,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。
她没有像我预想中的那样惊慌,或者辩解。
她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份文件,看了很久很久。
然后,她抬起头,看着我,笑了。
那笑容,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,带着一丝凄然,一丝嘲讽。
“你还是知道了。”
我的心,彻底沉了下去。
“为什么?”我艰难地开口,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,“为什么是赵恒?”
“为什么?”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反问我,“江辰,你居然问我为什么?”
“三年前,我们结婚的时候,你是怎么跟我说的?你说你会爱我一辈子,会对我好。”
“可你的心里,装着谁?你每天晚上说梦话,叫的是谁的名字?”
“苏晴!苏晴!苏晴!”
她一声比一声凄厉,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喊出来。
“你把我当什么了?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代品吗?”
“我恨你,江辰,我更恨她!”
“所以,当赵恒找到我,说可以帮我一起毁掉你和苏晴的时候,我答应了。”
“我把我所知道的,关于你公司的一切,都告诉了他。甚至,你那个保密系统的最后一个后门,也是我给他的。”
我呆呆地听着,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。
原来,我不是被苏晴一个人背叛的。
我是被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,联手推进了深渊。
“那你的病……”
“病?”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“哪有什么病?那都是假的。不这样,怎么让你心甘情愿地为我掏空一切?不这样,你怎么会那么恨苏晴,怎么会去找她骗钱?”
“我就是要让你,用从她那里骗来的钱,来养我这个仇人!”
“我就是要让你们,互相折磨,互相憎恨,到死都不得安宁!”
她的话,像一把把尖刀,将我凌迟。
我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,感觉无比的陌生。
这就是我爱了那么多年,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女人?
我所以为的救赎,从头到尾,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。
我所以为的相濡以沫,不过是她复仇的工具。
我哈哈大笑起来,笑得喘不过气,笑得眼泪直流。
我江辰,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瓜。
我输了。
输得一败涂地。
8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。
我像个游魂一样,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天上下起了雨,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,让我清醒了一点。
我掏出手机,拨通了苏晴的电话。
她很快就接了,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喜悦。
“江辰?”
“我在我们大学的湖边等你。”
说完,我就挂了电话。
半小时后,苏晴撑着伞,跑到了我面前。
我浑身都湿透了,像一只落汤鸡。
她看到我这个样子,心疼得不行,连忙把伞举到我头顶。
“怎么回事?怎么淋成这样?”
我没有回答她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,她的脸上,满是焦急和担忧。
这一刻,她脸上的关切,是真的。
不像林婉,从头到尾,都是演戏。
“苏晴。”我终于开口。
“嗯?”
“你自由了。”
她愣住了。
“什么?”
“赵恒倒了,你的弟弟也安全了。你可以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了。”
我说完,转身就想走。
她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。
“江辰,那你呢?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走吗?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我转过身,看着她。
“一起走?去哪里?怎么走?”
“我骗了你,苏晴。我从没想过要原谅你,更没想过要跟你重新开始。”
“我接近你,只是为了利用你,为了报复赵恒。”
“你给我的每一分钱,都成了我复仇的子弹。”
我残忍地,将真相血淋淋地剖开,摆在她面前。
她的脸,一点点变白,眼里的光,一点点熄灭。
“所以……你对我说的那些话,都是假的?”
“是。”
“你带我去小吃街,给我赢布偶,也都是演的?”
“是。”
“你……从来没有爱过我?”
我沉默了。
这个问题,我回答不了。
爱过吗?
当然爱过。
在我最青涩的年华里,她是我全部的光。
可那份爱,早在三年前,她选择背叛我的那一刻,就已经死了。
我的沉默,对她来说,就是最残忍的答案。
她松开了我的手,一步步后退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她凄然一笑,转身,跑进了雨幕里。
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,消失在黑暗中,心里空荡荡的。
我赢了所有人,却也失去了一切。
我成了孤家寡人。
第二天,我接到了警方的电话。
林婉自首了。
她交代了自己和赵恒合谋,窃取商业机密,以及金融诈骗的所有罪行。
因为有自首情节,并且主动退还了所有赃款,她可能不会被判得太重。
我去拘留所看了她一次。
隔着冰冷的玻璃,她看起来很平静。
“你还来干什么?看我笑话吗?”她先开了口。
“不是。”我摇摇头,“我只是想问你,你有没有……哪怕一刻,是真心爱过我的?”
她看着我,看了很久。
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,她笑了。
“有啊。”
“在你为了保护我,被赵恒的人打得半死的时候。”
“那一刻,我真的在想,要不算了吧。就这样跟你过一辈子,也挺好的。”
“可是,当我看到苏晴来医院找你,看到你看着她时那复杂的眼神,我就知道,我永远都赢不了。”
“江辰,你太贪心了。你既想要白月光,又想要红玫瑰。”
“可你不知道,玫瑰是带刺的。”
说完,她站起身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我坐在那里,很久都没有动。
原来,我才是那个亲手毁掉一切的人。
9
从拘留所出来,我接到了老K的电话。
“江辰,苏晴出事了。”
我的心咯噔一下。
“她怎么了?”
“她今天准备出国,在去机场的路上,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了。现在正在市中心医院抢救。”
我立刻赶往医院。
手术室外,我看到了苏晴的父母,两位老人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。
我不敢上前。
我像个罪人,只能远远地躲在角落里。
几个小时后,手术室的灯灭了。
医生走了出来,满脸疲惫地摇了摇头。
“对不起,我们尽力了。”
苏晴的母亲当场就晕了过去。
我靠在墙上,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
苏晴……死了?
怎么会这样?
老K走了过来,递给我一个信封。
“这是在她的遗物里找到的,指名要给你。”
我颤抖着手,打开了信封。
里面,是一张去往新西兰的机票,和一封信。
机票是两张,一张是她的,一张是我的。
信上的字迹,秀丽又熟悉。
“江辰:
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,我大概已经走了。
原谅我的不辞而别。
你说得对,我自由了,我应该去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。
新西兰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,那里有蓝天,有白云,有成群的牛羊。我想,在那里,我应该可以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情。
这张机票,本来是想留给你的。
我幻想过,或许有一天,你会放下所有,来找我。
但现在想想,大概是我太天真了。
你说的那些话,很伤人,但我知道,那不是你的真心话。
你只是……太疼了。
对不起,江辰,三年前是,现在也是。
如果可以重来,我多希望我们只是在大学城那条小吃街上,擦肩而过的陌生人。
那样,你就不会遇到我,不会有后来的这一切。
你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,会遇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好姑娘,过上幸福的生活。
忘了我吧,江辰。
你值得更好的人生。
苏晴。”
信纸上,有几滴干涸的泪痕。
我握着那封信,再也忍不住,蹲在地上,像个孩子一样,嚎啕大哭。
我报了仇,我赢回了财富和尊严。
可我失去了林婉,也永远地失去了苏晴。
我到底……得到了什么?
老K在我身边坐下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那辆货车的司机,是赵恒的一个远房亲戚,有吸毒史。警方初步判断,是毒驾产生的意外。”
“但是,我们在司机的账户里,发现了一笔五十万的转账,转账人……是林婉的表哥。”
我猛地抬起头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林婉在自首前,见过她表哥一面。”
我明白了。
我全都明白了。
这不是意外。
这是林婉最后的报复。
她就算是进了监狱,也要拉着苏晴,拉着我,一起下地狱。
她要我一辈子都活在愧疚和痛苦里。
好狠。
真的好狠。
我慢慢地站起身,擦干了眼泪。
我走到苏晴的父母面前,跪了下去。
“对不起。”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重复着这三个字。
苏晴的父亲看着我,老泪纵横。
他抬起手,似乎想打我,但最终,只是无力地垂下。
“你走吧。”
“我们不想再看到你。”
10
我处理了苏晴的后事。
葬礼那天,天色阴沉,就像我的心情。
我一个人,站在她的墓碑前,站了很久很久。
我把我那张去新西兰的机票,连同她的那一张,一起在墓前烧掉了。
火光中,我仿佛又看到了她穿着白色连衣裙,对我微笑的样子。
“苏晴,下辈子,别再遇见我了。”
我轻声说。
之后,我去了监狱,最后一次见林婉。
她瘦了很多,也憔悴了很多,但眼神却异常的平静。
“你都知道了?”她问。
“是。”
“恨我吗?”
“不恨了。”我摇摇头,“没有意义了。”
我们之间,隔着两条人命,隔着无数的谎言和背叛。
恨与不恨,又有什么区别。
“江辰。”她突然叫我的名字。
“嗯?”
“如果有下辈子,我一定……在苏晴之前,就遇见你。”
她说完,就笑了,笑着笑着,又哭了。
我没有再说话,转身离开了。
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。
我把赵恒留下的产业,全部变卖,成立了一个基金会,专门用于救助那些像苏晴弟弟一样,被拐卖和被胁迫的青少年。
我把剩下的钱,匿名捐给了各种慈善机构。
我没有给自己留下一分钱。
我回到了那间我和林婉住过的出租屋。
这里的一切,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。
桌上,还放着她没看完的那本书。
阳台上,还晾着我那件被她缝补好的衬衫。
我坐到那个小马扎上,拿起那件衬衫。
针脚细密,带着她指尖的温度。
我仿佛能看到,她坐在这里,在昏黄的灯光下,为我缝补衣服的模样。
那时候的她,是真的爱我的吧。
那时候的我,也是真的爱她的吧。
我们怎么会,走到今天这一步?
我不知道。
我只知道,我的人生,像一个巨大的笑话。
我以为的白月光,是插在我心口的刀。
我以为的避风港,是推我入深渊的手。
我用尽心机,报复了所有人。
最终,却把自己,也埋葬在了这场复仇的废墟里。
我走出出租屋,外面阳光正好。
街上人来人往,车水马龙,每个人都行色匆匆。
我站在人群中,却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。
我抬头看着刺眼的太阳,突然觉得很累。
就这样吧。
一切,都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