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程见，这鱼怎么做的？一股腥味。”

裴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，声音不大，但足够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。

我刚解下围裙的手顿在半空。

桌上是四菜一汤。糖醋鱼，辣子鸡丁，麻婆豆腐，蒜蓉西兰花，还有一个排骨汤。都是他爱吃的。我从下午四点开始，在厨房里忙了三个小时。连头发丝里都带着油烟味。

今天是他的二十八岁生日。也是他公司新一轮融资成功的庆功宴。

“可能姜放少了，”我走过去，想把那盘鱼端走，“我再去热一下。”

他没让我动。

他靠在椅子上，一双眼上下打量我，那种眼神，就像是在审视一个做得不够好的产品。

“程见，你有没有觉得，你做的菜，跟你这个人一样，总带着一股……穷酸味。”

他旁边的沙发上，坐着一个女人。

叫喻薇。是他公司的市场总监。一身香奈儿的裙子，妆容精致，手指甲上贴着亮闪闪的水钻。她正拿着小镜子补口红，听到裴然的话，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。

那一瞬间，我感觉自己像个笑话。穿着旧T恤，牛仔裤上还溅着油点，头发随便用一根发圈扎着。跟他旁边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比，确实穷酸。

五年了。

我跟着裴然，从他一穷二白，挤在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啃方便面开始。

他要做App，我陪他熬夜写代码，写策划。他不懂技术，我就是他的技术。他不懂运营，我就是他的运营。

他的公司，叫“非凡科技”，现在估值三个亿。

我是这家公司里，唯一一个没有职位、没有股份、甚至没有工资的“创始人”。

裴然对外说，我是他女朋友。是他的贤内助。

他说：“男人就该在外面打拼。程见，你在家支持我就行了。”

于是我成了他的全职保姆。买菜，做饭，洗衣，打扫。然后在他睡着之后，打开电脑，把他白天在会上吹过的牛，一个一个变成现实。

公司那个爆款App“心跳瞬间”的核心构架，是我写的。前天刚上线的新功能，引流效果特别好，那个方案，是我上个星期通宵做的。

发布会上，他站在聚光灯下，说：“这个创意，我想了整整三个月。”

我在台下，给他鼓掌。

喻薇坐在他身边，端着一杯红酒，对我笑了一下。那笑容里，带着点胜利者的怜悯。

我的心，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。

裴然看我没说话，有点不耐烦。

“行了，别站着了。去把地拖一下，今天来了客人，你看这地上脏的。”

我没动。

我看着他，一字一句地问：“裴然，‘心跳瞬间’的新功能方案，你给喻薇了？”

那个方案，我只发给过他。而且，我是用我的私人邮箱。

裴然的脸色变了变。

喻薇放下小镜子，站了起来，走到裴然身边，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。

“程见姐，你这话说的。那个方案是裴总带着我们整个市场部，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定下来的。怎么成你的了？”

她笑盈盈的，话里却带着刺。

“我们做市场的，哪像你，在家里享福就行了。我们可是要拼命的。”

裴然清了清嗓子，像是做了个决定。

“程见，别闹了。一个方案而已。小薇她比你懂市场，交给她，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。”

他的语气那么地理所当然。

好像我的心血，我的不眠不休，就该被他这么轻易地送给另一个人，去换她的笑脸，换她在公司的地位。

“所以，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？”我看着他，声音有点抖。

今天也是我生日。

跟他是同一天。

以前穷的时候，我们会买一个小蛋糕，插两根蜡烛，一起许愿。

他说，他最大的愿望，就是让我过上好日子。

现在，日子好了。他忘了。

裴然愣了一下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。

“我……忙忘了。多大点事，明天给你补一个不就行了。”

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，得有两千块，扔在桌上。

“拿着，喜欢什么自己去买。”

那红色的钞票，散落在油腻的餐桌上，沾着鱼的汤汁，显得特别脏。

也特别刺眼。

我笑了。

原来我在他心里，就值这两千块。我五年的青春，我为他写下的几百万行代码，我为他熬过的几百个夜晚，就值这两千块。

“裴然，”我看着他，“你是不是觉得，我离开你，就活不了了？”

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
“不然呢？程见，你照照镜子。你今年二十七了，没工作，没存款，没朋友。你除了做饭和写点没人要的代码，还会什么？离开我，你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。”

他的话，像刀子一样，一句一句地扎进我心里。

喻薇在他旁边笑出了声，充满了鄙夷。

“裴总，别跟她废话了。菜都凉了，我们出去吃吧。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法餐，特别好。”

裴然站起来，拿起外套，看都没再看我一眼。

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。”

他搂着喻薇的腰，走到门口，换鞋。

喻薇回头，给了我一个口型。

“废物。”

门关上了。

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。只剩下排骨汤还在锅里“咕嘟咕嘟”地响。

我站了很久。

然后，我走到餐桌前，把那盘他说有腥味的鱼，倒进了垃圾桶。

接着是辣子鸡丁，麻婆豆腐，蒜蓉西兰花。

最后，是那锅我炖了三个小时的排骨汤。

我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，地也拖了一遍。

然后，我走进书房，打开我的电脑。

屏幕亮起，是我写了一半的新项目架构图。一个比“心跳瞬间”复杂一百倍，也厉害一百倍的东西。

这是我原本，打算送给他的二十八岁生日礼物。

我看着屏幕，看了很久。

然后，我选中了整个硬盘。

点击。

格式化。

裴然说的对。

我没工作，没存款，也没朋友。

但是他忘了。

“非凡科技”最值钱的东西，不是那三个亿的估值，也不是他那个明星CEO的头衔。

是我。

是我的脑子。

现在，我不陪他玩了。

第二天早上，我是被电话吵醒的。

裴然打来的。

我没接。

他锲而不舍地又打了十几个。我烦了，直接拉黑。

世界清静了。

我睡了个回笼觉，醒来已经快十一点。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在地板上拉出一条亮线。

这还是五年来，我第一次睡到自然醒。

不用想着六点起床给他做什么样的早餐，不用想着他今天开会要穿的衬衫有没有熨好。

感觉……爽爆了。

我伸了个懒腰，慢悠悠地起床。

第一件事，不是刷牙洗脸，是清场。

我走进卫生间，把他那支昂贵的电动牙刷，连带着他的剃须刀、洗面奶、生发水，一股脑全扔进了垃圾桶。

然后是衣帽间。

他那些名牌西装、衬衫、领带，我一件一件地从衣柜里拿出来，打包。扔在门口。

他的鞋子，十几双，从运动鞋到皮鞋，我也全给他配好对，装进袋子里。

还有他书房里那些他根本没翻过一页的精装书，游戏机，限量版手办……

我花了两个小时，把他在这个家里存在过的所有痕迹，全部清理得干干净净。

最后，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，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这才像个我自己的家。

处理完这些，我才想起来，我身上一分钱没有。

这张公寓是裴然租的，房租他付。我的银行卡，是他的副卡，额度他定。我自己的那张卡里，余额可能不超过三位数。

他说得没错。离开他，我好像真的连房租都付不起。

正想着，门铃响了。

我以为是裴然回来了，没好气地打开门。

门口站着的，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
老K。

他是我大学学弟，也是我亲手招进“非凡科技”的第一个程序员。技术很牛，人有点木讷，不爱说话。

此刻，他正一脸焦急地看着我。

“程见姐，你电话怎么打不通？公司出事了！”

我把他让进来。

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，愣了一下。

“姐，你这是……搬家？”

“算是吧，”我给他倒了杯水，“公司怎么了？”

老K一口气把水喝完，才喘着气说：“昨晚服务器被人攻击了！后台代码库被清空了三分之一！现在整个App都处于半瘫痪状态！”

我一点也不意外。

昨天我格式化电脑的时候，顺手把电脑里存着的公司服务器的后台密钥，也给清了。

我知道裴然没有备份的习惯。他觉得技术上的事，有我就够了。

“报警了吗？”我问。

“报了！裴总都快急疯了！他让我来找你，只有你能修复！”老K说。

我笑了。

“他让你来找我，就让你空着手来？”

老K挠了挠头，从背后拿出一个文件袋。

“裴总说，这是十万块钱，让你先把服务器稳住。他说，只要你肯回去，以前的事，他既往不咎。还……还给你技术总监的职位。”

十万。

我为他创造了三个亿的价值，现在，他用十万块钱，来买我的回头。

还真是大方。

我接过文件袋，打开看了看。里面是一份合同，还有一张十万的支票。

“回去告诉裴然，”我把合同撕得粉碎，扔进垃圾桶，“想让我修服务器，可以。一个BUG，五十万。修复整个代码库，五百万。先打钱，后干活。少一分，免谈。”

老K的嘴巴张成了O型。

“五……五百万？姐，你没开玩笑吧？”

“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？”

我把那张支票，也撕了。

“还有，告诉他。我不是他的员工，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了。想跟我谈，让他自己，带着诚意来。”

我把老K推出了门。

关上门，我靠在门上，心里一阵痛快。

这种感觉，比写出一个完美算法还要爽。

电话又响了。

这次，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
我接了。

“程见！你疯了是不是！五百万？你怎么不去抢！”

是裴然。声音里充满了气急败坏。

“嫌贵啊？”我慢悠悠地说，“那你自己修。哦，我忘了，你连后台都登不进去吧？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
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压着火气说：“程见，你到底想怎么样？别忘了，你住的房子，花的钱，都是我的！你信不信，我现在就能让你滚出去睡大马路！”

“我等着。”

我挂了电话。

然后，我开始收拾我自己的东西。

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。几件衣服，一台笔记本电脑，还有一个装着我所有私人代码的移动硬盘。

这才是我的全部家当。

把东西装进一个行李箱，我环顾了一下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家。

没什么好留恋的。

我拉着行李箱，走出门。

门口，堆着十几个打包好的，属于裴然的垃圾。

我掏出手机，给物业打了个电话。

“喂，是物业吗？我家门口有一堆垃圾，麻烦你们上来清理一下。对，都是不要的。”

挂了电话，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。

电梯下到一楼。

我刚走出去，就看到裴然的车，疯了一样地开进了小区。

他停下车，冲我跑过来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。

“程见！你还真敢走！我告诉你，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，以后就别想再回来！”

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，看起来很狼狈。

我甩开他的手。

“裴然，你搞错了。不是你赶我走，是我不要你了。”

我看着他，很认真地说：“还有，这个破地方，我以后也不会再回来。”

说完，我拉着我的行李箱，从他身边，径直走了过去。

他愣在原地，好像没明白我说了什么。

走到小区门口，我拦了一辆出租车。

“师傅，去市中心，最贵的酒店。”

我坐上车，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。

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。

是一条银行短信。

【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X月XX日XX时XX分完成一笔转账交易，金额为5,000,000.00元，当前余额为5,000,123.50元。】

我笑了。

看来，裴总还是挺识时务的。

也对。

毕竟，整个“非凡科技”，现在可都悬在我手里呢。

没有我，那就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。

住进全市最贵的酒店套房，第一件事，就是泡澡。

我往浴缸里倒了半瓶精油，把水温调到最高，然后整个人都泡了进去。

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，这五年来积攒的疲惫，好像都一点点地消散了。

我舒服地叹了口气，闭上眼。

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。

五百万，到手了。

这只是第一步。

靠着这笔钱，我可以租一个办公室，招几个人，把我的新项目启动起来。

那个我原本打算送给裴然当生日礼物的项目。

一个全新的社交算法模型。

如果说“心跳瞬间”是让用户发现附近有趣的人。

那我的新项目，就是通过用户的深层数据分析，为他们精准匹配到灵魂伴侣。

它的技术壁垒，比“心跳瞬间”高出不止一个量级。

一旦做出来，对整个社交软件市场，都将是降维打击。

到时候，“非凡科技”，会死得很难看。

我从浴缸里出来，裹上浴袍，打开电脑，开始干活。

先修复“非凡科技”的服务器。

拿钱办事，这是规矩。

我花了不到半个小时，就把被清空的代码库全部还原，顺手还修复了几个他们一直没解决的遗留BUG。

做完这一切，我给裴然发了条短信。

【钱货两清。】

然后，我打开招聘网站，开始物色办公室。

我的要求很简单。

第一，地段要好，要在CBD核心区。

第二，面积要大，至少三百平。

第三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：必须在“非凡科技”的对面。

我要他每天一抬头，就能看到我的公司。

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，我是怎么一步一步，把他踩在脚下的。

很快，我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。

国贸中心，三十六楼，正对着“非凡科技”的窗户。精装修，拎包入驻。

我直接联系了中介，约了第二天看房。

第二天，我特意去商场买了身新衣服。

一条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，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。化了个淡妆。

镜子里的人，陌生又熟悉。

好像那个在油烟和代码里打滚的程见，已经死了。

现在站在这里的，是一个全新的，准备去战斗的程见。

中介已经在楼下等我了。

看到我，他眼睛一亮。

“程小姐，您可真准时。这边请。”

我们上了电梯，直达三十六楼。

办公室的视野非常好，巨大的落地窗，几乎可以俯瞰半个城市。

而窗外最显眼的位置，就是对面那栋楼上，“非凡科技”四个大字。

“怎么样程小姐，还满意吗？这个位置可是我们这最抢手的。”中介热情地介绍着。

“就这了，”我当场拍板，“合同什么时候能签？”

中介都惊了。

“您……不再考虑考虑？”

“不用了。”

我付了定金，约好下午签合同。

从国贸中心出来，我心情好得想哼歌。

我拿出手机，给老K打了个电话。

“喂，老K，有空吗？请你喝咖啡。”

我们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了面。

老K看起来很憔悴，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。

“姐，你可算联系我了。公司现在一团糟。”

“怎么了？服务器不是修好了吗？”

“是修好了。但……裴总把这次服务器被攻击的责任，全推到了技术部。说我们安全措施不到位。这个月的奖金，全扣了。”

我冷笑一声。

真不愧是裴然的作风。永远都是别人的错。

“老K，”我看着他，很直接地问，“想不想换个地方干？”

老K愣住了。

“姐，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我开了家新公司，就在非凡对面。现在缺一个技术合伙人。我给你现在双倍的薪水，再加百分之五的期权。干不干？”

老K的眼睛，瞬间就亮了。

他是个聪明人。他比谁都清楚，我在技术这块，到底有多大的能量。

在非凡，他只是个高级程序员。跟着我，他未来有无限可能。

他几乎没有犹豫。

“干！”

“好，”我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推到他面前，“这是新项目的构架图。你先熟悉一下。然后，帮我个忙。”

“姐，你说。”

“帮我从非凡，挖几個靠谱的人过来。技术，运营，市场的，都要。条件随他们开。”

老K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构架图，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“姐……你这是要……掀桌子啊。”

“不，”我笑了，“我只是想告诉某些人，没了屠龙的骑士，恶龙什么都不是。”

老K走了。

我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，看着窗外，对面那栋楼上的“非凡科技”。

手机震了一下。

是裴然发来的短信。

【程见，你到底在哪？我们谈谈。】

我回了他四个字。

【抬头，看。】

我知道，他此刻一定在他的办公室里。

透过那扇巨大的落地窗，他很快，就会看到我。

看到我为他准备的，第一份“大礼”。

签完租赁合同，我的新公司就算正式成立了。

名字我都想好了，就叫“见未来”。

程见的见，未来的未来。

听起来有点俗，但够直接。

接下来就是装修，买办公设备，招人。

老K的效率很高，不到三天，就给我拉来了一个五人的小团队。都是非凡科技的核心骨干。一个前端，一个后端，一个测试，还有一个运营和一个市场。

这些人，都是当初我面试进公司的。他们都清楚，谁才是“非凡科技”真正的大脑。

裴然那点管理水平，平时PUA一下新人还行，想留住这些真正有本事的人，根本不可能。

办公室还在装修，我们就先在旁边的共享办公空间里凑合。

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。

一方面，是出于对新项目的兴奋。另一方面，也是想狠狠地出一口恶气。

裴然扣奖金那事，太伤人心了。

我给大家开了个短会，把项目的整体规划和盘托出。

当我说出这个项目的目标，是要在三个月内，抢占“心跳瞬间”百分之五十的市场份额时，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
然后，就是爆发式的兴奋。

“我靠！程见姐，你这……这是要上天啊！”

“这个算法模型，简直绝了！这要是做出来，别说心跳瞬间了，市面上所有社交App都得跪！”

“干了！妈耶，老子早就看裴然那孙子不爽了！”

团队的士气，瞬间被点燃。

我趁热打铁，宣布了薪酬和期权计划。所有初创团队成员，薪水全部翻倍，人人有期权。

办公室里响起一片欢呼。

我看着眼前这些眼睛里放着光的年轻人，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，也跟着热了起来。

这才是创业该有的样子。

而不是像以前那样，躲在阴暗的角落里，做一个见不得光的“枪手”。

接下来的半个月，我们整个团队，都进入了一种疯狂的工作状态。

我负责核心算法和架构。老K带队进行开发。其他人各司其职。

大家吃住都在公司，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。

但没人喊累。

因为我们都能看到，一个伟大的产品，正在我们手里，一点点地成型。

期间，裴然又给我打了几次电话。

语气从最开始的愤怒，到后来的质问，再到最后的……服软。

“程见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？在对面开公司，你是想故意气我吗？”

“你回来吧。我承认我之前说的话重了点。我给你道歉。技术总监的位置，我一直给你留着。”

“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回来？你说个数。”

我一次都没接。

直接让刚招来的前台小妹帮我挡了。

“不好意思，程总在开会。您有什么事，可以跟她的助理预约。”

我还没有助理。

但气势上，不能输。

一个月后，办公室装修完毕。“见未来”科技，正式挂牌。

开业那天，我没搞什么剪彩仪式，也没请什么媒体。

我就做了一件事。

我让市场部的同事，以公司的名义，给对面的“非凡科技”，送了一份开业贺礼。

一份用巨大礼盒包装起来的……锅。

一口锃亮，硕大无比的黑锅。

还附上了一张贺卡，上面是我亲手写的八个字：

“这锅你背，当仁不让。”

送礼物的同事回来，绘声绘色地跟我们描述当时的场景。

“你们是没看见！裴然的脸，当场就绿了！跟那口锅一个色儿！他想发火，但他们公司好多人看着，他只能硬生生憋着。那表情，哈哈哈哈，够我笑一年！”

整个办公室都笑疯了。

我也笑了。

我知道，这只是个开始。

真正的“礼物”，还在后头。

产品内测版，比我预想的还要早一个星期，就出来了。

效果，好得出奇。

我们找了一百个种子用户进行测试。第二天，用户留存率，百分之九十八。平均使用时长，超过了“心跳瞬间”三倍。

所有人都疯了。

我们知道，这东西，要爆。

内测成功的第二天，我召集了所有人开会。

“产品，随时可以上线。”

我看着大家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但是，我们不急。”

“为什么啊程总？趁热打铁啊！”市场的同事急了。

“因为，”我打开投影仪，屏幕上出现了“心跳瞬间”的Logo，“我要让它，在最万众瞩目的时刻，死掉。”

我的计划很简单。

“非凡科技”一年一度的新品发布会，就在下个星期。

他们会发布一个所谓的“重磅更新”。据我安插在非凡的“内线”——一个还没来得及离职的前端小哥透露，这次更新的内容，就是抄袭我之前做的一个旧方案。

裴然打算靠这个，再圈一波投资。

“他开发布会，我们也开发布会。”

我说出了我的计划。

“就在同一天，同一个时间。我们的场地，就选在他们对面的那个会展中心。我要让所有到场的媒体，投资人，都看到，什么叫真正的‘创新’。”

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这已经不是挑衅了。

这是赤裸裸的宣战。

在人家最重要的日子，直接上门打脸。

“程总……这么干，是不是太……太狠了？”运营小妹有点不忍。

我看着她，笑了笑。

“狠吗？”

“当初，他把我所有的功劳，都安在自己头上，当着所有人的面，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荣耀时，他觉得狠吗？”

“当初，他把我五年的付出，贬低得一文不值，说我离开他连房租都付不起时，他觉得狠吗？”

“商场如战场。对敌人仁慈，就是对自己残忍。”

我站起来，看着窗外，那四个刺眼的字。

“这一仗，我们必须赢。而且，要赢得漂漂亮亮。”

“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，谁，才是真正的‘非凡’。”

发布会这天，天气很好。

“非凡科技”包下了凯悦酒店最大的宴会厅，场面搞得很大。红毯，鲜花，香槟塔，请了一堆媒体和行业大佬。

裴然穿着一身高定西装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，站在门口，满面春风地跟来宾握手。

活脱脱一个成功人士的典范。

而我们的发布会，就在酒店对面的会展中心。

场地小一点，布置简单一点，但该有的，一样不少。

我特意让人在门口摆了一个巨大的易拉宝，上面只有一行字：

“想看点真正牛逼的东西吗？出门右转。”

箭头，直指对面的凯悦酒店。

哦不，是从凯悦酒店，指向我们这边。

这一招，有点损。

但效果，出奇地好。

很多被邀请去参加非凡发布会的媒体记者，看到这个易拉宝，都露出了玩味的笑容。

有好几家嗅觉敏锐的科技媒体，甚至当场就分了一半人手，跑来我们这边一探究竟。

上午十点，发布会正式开始。

我没急着上场。我让老K在我们的会场里，实时直播对面非凡的发布会。

屏幕上，裴然走上舞台，灯光打在他身上。

他开始了他的表演。

讲创业的艰辛，讲团队的梦想，讲产品的情怀。

讲得声情并茂，眼眶都红了。

台下响起一阵阵掌声。

我看着屏幕里的他，只觉得可笑。

这些话，五年前，他也对我说过。

那时候，我相信了。

现在，我只觉得恶心。

他讲了半个小时的情怀，终于开始讲产品。

所谓的“重磅更新”，果然跟我得到的情报一模一样。一个毫无新意的“智能匹配”功能，核心逻辑，还是抄的我两年前的一个旧方案。

只不过，被他包装上了华丽的外壳。

台下的投资人，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微妙。

都是千年的狐狸，谁看不出来这玩意儿是在玩聊斋？

就在这时。

我走上了我们这边的舞台。

“各位媒体朋友，各位来宾，上午好。”

我没有多余的废话。

“我知道，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。所以，我们直接上干货。”

我身后的大屏幕，亮了起来。

是我们“见未来”App的演示视频。

从UI设计，到核心功能，再到背后的算法逻辑。

一分钟。

仅仅一分钟的视频。

整个会场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
然后，是爆炸般的议论声！

“我靠！这个算法模型……是真的吗？”

“这已经不是社交软件了，这是读心术吧？”

“如果他们的数据是真的，那‘心跳瞬间’，就是个玩具！”

我看着台下那些震惊的，兴奋的，不敢相信的眼神，我知道，我赢了。

接下来的半个小时，是我的主场。

我没有讲情怀，没有讲故事。

我只讲技术，讲数据，讲产品。

我把我们App的核心算法，拆解开来，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，告诉台下每一个人，我们做的是一件多么牛逼的事情。

当我说到，我们的目标，是要在未来三年内，成为全球最大的智能社交平台时，没有人再觉得是笑话。

所有人都相信，我们有这个实力。

发布会还没结束，我的手机，已经被打爆了。

全都是投资机构的电话。

而此时，对面的凯悦酒店里。

裴然的演讲，被打断了。

因为他发现，台下有一半的座位，都空了。

那些原本坐在下面的投资人和媒体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全都消失了。

他的脸色，变得铁青。

一个助理匆匆忙忙地跑到他耳边，说了几句什么。

然后，所有人都看到，裴然的身体，晃了一下。

他好像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，连站都站不稳了。

他知道，他完了。

我们这边的发布会，取得了空前的成功。

会后，我被十几个投资人团团围住。

“程总，我们红杉资本，愿意领投五千万，A轮！”

“五千万？看不起谁呢？我们高瓴，出一个亿！”

“程总，别听他们的。我们是真心想做事业的，估值你来定！”

我看着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资本大佬，此刻像菜市场抢白菜的大妈一样，争得面红耳赤。

这种感觉，很奇妙。

我应付完他们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，给老K他们发消息。

【今晚，庆功宴。全公司，我请客。地方你们定，预算无上限。】

放下手机，我走到窗边。

对面酒店的门口，宾客已经散尽。

只剩下裴然一个人，孤零零地站在那里。

他好像也看到了我。

隔着一条马路，四目相对。

我能看到他眼神里的震惊，愤怒，和……恐惧。

我朝他举起了手中的香槟杯。

然后，微微一笑。

一饮而尽。

裴然，游戏，才刚刚开始。

发布会之后，“见未来”彻底火了。

我们还没正式上线，光是官网的预约用户，三天之内就突破了五百万。

投资机构的门槛，都快被踏破了。

最后，我选择了一家最有诚意的顶级风投，敲定了两亿的天使轮融资。

公司估值，十个亿。

从一无所有，到身价过亿，我只用了一个月。

消息传出，整个行业都震动了。

而另一边，“非凡科技”，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。

他们的“重磅更新”，在我们的“降维打击”面前，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
发布会当天，就有好几个投资人当场宣布撤资。

公司的股价，一夜之间，蒸发了百分之四十。

裴然焦头烂额。

他先是想学我们的模式，也搞精准匹配。但他手下的那帮程序员，对着我的算法模型研究了半个月，连皮毛都没摸透。

然后，他又想打价格战。宣布“心跳瞬间”所有会员功能，全部免费。

结果，用户没留住多少，公司的现金流，先崩了。

最后，他没办法，只能开始裁员。

最先被裁掉的，就是市场部。

喻薇，作为市场总监，第一个被开了。

听说她走的时候，抱着自己的纸箱，在公司楼下哭得梨花带雨。

没有一个人同情她。

这些消息，都是老K告诉我的。

他在非凡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，那边一有风吹草动，我们这边马上就能知道。

我说：“告诉那几个朋友，如果想过来，我这随时欢迎。”

老K说：“姐，你这是要把非凡……给挖空啊。”

我说：“我只是给那些有能力的人，一个更好的选择。”

拿到融资的第一天，我做的第一件事，不是开庆功会，而是给所有员工发奖金。

我让财务去银行，取了两百万现金。

还特意定制了一批纯金的金条，每根五十克。

下午，我把所有人都叫到会议室。

当两个保安，抬着两大箱子现金和金条走进来的时候，所有人都傻眼了。

“程总……这是……”

“发奖金。”

我言简意赅。

“这个月，大家辛苦了。公司能有今天，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努力。”

“我宣布，所有初创团队成员，这个月奖金，十万现金。另外，每人一根金条。”

“其他后来加入的同事，奖金五万。转正之后，也会有金条。”

“我不是个喜欢画饼的人。我只相信，实实在在的激励。”

“跟着我程见干，我保证，以后你们每个人，都能在一线城市，买得起房，开得起车，活得有尊严。”

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钟。

然后，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掌声！

“程总牛逼！”

“我靠！金条！我这辈子第一次见真的金条！”

“呜呜呜……我爱上班！我要在公司住下！”

看着一张张激动兴奋的脸，我也很开心。

没有什么，比让自己的兄弟们，过上好日子，更让人有成就感了。

我们公司发金条的消息，很快就传了出去。

甚至上了本地的科技新闻。

标题是《史上最大方老板！“见未来”公司天使轮融资后，当场给员工发金条！》

新闻一出，我们公司的招聘邮箱，直接被挤爆了。

一天之内，收到了几千封简历。其中不乏来自BAT等大厂的顶尖人才。

而此时此刻，对面的“非凡科技”，正在进行第二轮裁员。

技术部，裁了一半。

人心惶惶。

那天下午，我正在办公室看简历，前台小妹敲门进来。

“程总，有位姓裴的先生找您。没有预约。”

我头都没抬。

“让他等着。”

我慢悠悠地看完了手头所有的简历，挑出几个不错的，才起身，走到会客室。

裴然坐在沙发上。

几天不见，他瘦了一大圈，眼窝深陷，胡子拉碴，身上的西装也皱巴巴的。

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。

看到我进来，他猛地站了起来。

眼神很复杂。有愤怒，有不甘，还有一丝……哀求。

“程见。”他声音沙哑。

我没说话，径直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，给自己倒了杯水。

“我们……我们能谈谈吗？”他几乎是恳求的语气。

“谈什么？”我抿了口水，“谈你怎么收购我的公司，还是我怎么收购你的公司？”

他的脸，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
“你一定要这样吗？非要……非要置我于死地？”

我笑了。

“裴然，你是不是忘了？当初，是你说，我离开你，连房租都付不起的。”

“现在，我不仅付得起房租，我还能买下你对面这栋楼。你高不高兴？意不意外？”

他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嘴唇哆嗦了半天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：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

“我想怎么样？”

我站起来，走到他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
“很简单。”

“我要你，把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，一件一件，全都还回来。”

“名誉，功劳，还有……尊严。”

“我要你，为你过去五年对我做的一切，付出代价。”

我说完，转身就走。

“等等！”他从后面叫住我。

“程见，算我求你。放过非凡，也放过我。看在我们……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。”

情分？

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。

我转过身，看着他。

“裴然，你知道吗？”

“在我决定离开你的那天晚上，我把你给我买的所有东西，都扔了。只有一样东西，我留下了。”

“是一张照片。”

“五年前，我们刚在一起时拍的。在那个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，你搂着我，笑得像个傻子。”

“你指着窗外说，总有一天，你会让我成为这个城市里，最幸福的女人。”

“这张照片，我一直放在钱包里。我曾经以为，那是我们爱情的见证。”

“直到那天，我看到你和喻薇，在我敲了上万行代码的桌子上亲热。”

“我才明白。”

“那不是爱情的见证。那是我眼瞎的罪证。”

我从包里，拿出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。

当着他的面，撕成了两半。

然后，扔在了他脸上。

“我们之间，早就没有情分了。”

“从你把我当成傻子，当成工具的那一刻起，就没有了。”

“你好自为之吧，裴总。”

我没再看他一眼，走出了会客室。

我怕再多看一眼，我会忍不住，吐出来。

从那天起，裴然就跟疯了一样。

他开始用各种手段，来恶心我。

先是找水军，在网上疯狂地黑我们公司。说我们的算法窃取用户隐私，说我是个靠男人上位的“心机女”。

我理都没理。

直接让法务部发了律师函。顺便，反手就买了好几个科技大V，把我们公司的技术优势、企业文化、员工福利，吹上了天。

两相对比之下，那些谣言，不攻自破。

反而给我们又带来了一波热度。

一计不成，他又开始玩阴的。

他不知道从哪找了个黑客，攻击我们的服务器。

结果，还没等我们公司的技术团队反应，那个黑客自己先崩溃了。

因为他发现，我们公司的防火墙，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级别。他非但攻不进来，还被老K反向追踪，把他的IP地址和个人信息，全都扒了个底朝天。

最后，那个黑客哭着给我们公司的客服打电话，求我们放过他。

我让老K把所有证据都打包，直接报了警。

裴然，作为幕后主使，也收到了警方的传唤。

虽然因为证据不足，他最后没被怎么样，但也足够他灰头土脸一阵子了。

这两件事之后，裴然消停了。

“非凡科技”的情况，也越来越糟。

用户持续流失，日活量已经跌破了五十万。而我们的“见未来”，还没正式上线，光是参与内测的用户，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万。

此消彼长之下，高下立判。

终于，在一个星期之后，裴然扛不住了。

他又来了我们公司。

这一次，他连前台都没敢惊动，就一直等在楼下大厅。

我下班的时候，他冲了过来，拦在我车前。

“程见，我错了。”

他低着头，姿态放得极低。

“我真的错了。我不该那么对你，不该剽窃你的成果，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。”

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，好不好？”

“把‘见未来’的源代码卖给我。价钱你开。只要你肯卖，我……我把我名下非凡科技所有的股份，都给你！”

我坐在车里，摇下车窗，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。

他的脸上，写满了绝望。

看来，他是真的山穷水尽了。

“裴然，”我淡淡地开口，“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？”

他愣愣地看着我。

“是你太自大了。”

“你总觉得，所有东西，都是可以用钱来买的。感情，尊严，甚至是一个人的心血。”

“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。我做的这一切，不是为了钱。”

“我只是想拿回，本该属于我的东西。”

“你的股份，我没兴趣。你的公司，我也没兴趣。”

“因为，它很快，就会变成一文不值的垃圾。”

我说完，升上车窗，示意司机开车。

车子缓缓启动，绕过了他。

从后视镜里，我看到他颓然地跪在了地上，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。

那一刻，我心里，没有一丝快感。

只有无尽的悲凉。

为了这样一个男人，我浪费了整整五年。

真不值。

车子开出停车场，我的助理小陈突然说：“程总，对了，下午跟‘闪遇’那边约的会，时间快到了。”

“闪遇”，是市场上另一款做的还不错的社交软件。体量虽然不如“心跳瞬间”，但用户口碑一直很好。创始人也是个技术出身的实干家。

他们的短板，在于缺乏资金和流量。

“知道了，”我点了点头，“直接过去吧。”

我们的车，开到了“闪遇”的公司楼下。

很巧，他们公司，就在“非凡科技”的旁边那栋楼。

我和小陈走进他们公司。

“闪遇”的创始人，一个叫李澈的年轻人，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。

“程总，久仰大名！”他很热情地跟我握手。

我们走进会议室。

没谈几句，我就开门见山。

“李总，明人不说暗话。我今天来，是想跟你们谈一笔合作。”

“我想，全资收购‘闪遇’。”

李澈愣住了。

“程总，您……您没开玩笑吧？”

“我从不开玩笑。”

我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，推到他面前。

“这是我们的收购方案。我们会保留‘闪遇’的品牌和团队，独立运营。并且，我们会向你们注入五千万的资金，用于技术研发和市场推广。同时，我们‘见未来’的所有流量，都会向你们倾斜。”

“我只有一个要求。”

“我要你们，在一个月之内，把‘心跳瞬间’，彻底打死。”

李澈看着那份收购方案，手都在抖。

这对他们来说，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。

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。

“程总……”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，“我……我代表‘闪遇’全体员工，谢谢您！”

“不用谢我，”我笑了笑，“我们是双赢。”

我们当场就草签了收购协议。

从“闪遇”公司出来，已经是傍晚了。

夕阳的余晖，洒在CBD的高楼大厦上，镀上了一层金边。

我站在楼下，拿出手机，拨通了裴然的电话。

他很快就接了。

“程见？你……你改变主意了？”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希望。

“嗯，算是吧。”

我看着他办公室那扇亮着灯的窗户，缓缓地说：

“我现在，就在你公司旁边。抬头，往右看。”

“看到‘闪遇’那栋楼了吗？”

“我刚刚，把它买下来了。”

电话那头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
我甚至能想象到，裴然此刻，是怎样一副面如死灰的表情。

“我说过。我要把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，一件一件，全都拿回来。”

“现在，轮到你的市场了。”

“好好享受，你最后的好时光吧。裴总。”

我挂了电话。

转身，上车。

深藏功与名。

收购“闪遇”之后，我打响了对“非凡科技”的总攻。

我让公司的顶级技术团队，入驻“闪遇”，帮他们把产品和算法，从里到外，全部重构升级了一遍。

然后，我动用了我们全部的流量资源，给“闪遇”导流。

效果是毁灭性的。

新版“闪遇”上线的第一个星期，用户量就翻了十倍。

而“心跳瞬间”的日活，直接腰斩。

之前那些跟“非凡科技”合作的渠道商，广告商，也纷纷倒戈，转投了我们的怀抱。

墙倒众人推。

这就是商业世界的残酷。

裴然彻底被打懵了。

他像一只无头苍蝇，到处找钱，到处求人。

但他的人品，在圈子里早就烂透了。现在他失势了，根本没人愿意拉他一把。

“非凡科技”的资金链，彻底断了。

员工的工资，已经两个月发不出来。

很多人都选择了离职。

剩下的，也都在混日子。

曾经那个估值三个亿的明星公司，现在，成了一个空壳子。

距离它彻底倒下，只剩下时间问题。

终于，在一个月后，我等来了我想要的结果。

“非凡科技”，宣布破产清算。

消息出来那天，我们公司一片欢腾。

老K他们甚至买了好几瓶香槟，说要庆祝。

我没什么感觉。

意料之中的事而已。

只是，这场持续了几个月的战争，终于结束了。

我也该，开始我自己的新生活了。

破产清算的第二天，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
是喻薇打来的。

她的声音，听起来很憔悴，带着哭腔。

“程见，我求求你，你放过裴然吧。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我有点想笑。

“他变成这样，是咎由自取，跟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“怎么跟你没关系！就是你！就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，毁了他的一切！”她突然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。

“他现在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谁也不见。他还说……他还说他不想活了！”

“程见，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！”

我听着她的控诉，觉得很无聊。

“他想死，那是他的事。你打电话给我，是想让我去劝他？”

“我……”她噎住了。

“喻小姐，你是不是忘了，当初，是谁对我说‘废物’的？”

“现在，那个真正的废物，破产了。你作为他的女朋友，不应该陪在他身边，安慰他，鼓励他吗？”

“找我这个前女友算什么本事？”

我没等她再说话，直接挂了电话。

这种人，跟她多说一个字，都浪费我的时间。

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。

没想到，当天晚上，我收到了裴然的短信。

只有一张图片。

是在天台拍的。他一只脚，已经跨出了栏杆。

下面是万家灯火，车水马龙。

我皱了皱眉。

又在玩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。

我没回。

过了十分钟，他又发来一条。

【程见，到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个天台上来。你如果十分钟内不到，就当是来给我收尸。】

我看着那条短信，沉默了。

助理小陈看我脸色不对，关心地问：“程总，怎么了？”

“没事，”我摇了摇头，“你先下班吧。”

小陈走了。

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，坐了很久。

我不想去。

我知道，他这就是在用旧情，用他自己的性命，来绑架我。

他笃定，我不会真的对他见死不救。

我恨他。

但，我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曾经爱过的人，从我面前跳下去吗？

哪怕，那份爱，早已千疮百孔。

我做不到。

最终，我还是拿起了车钥匙。

我不是去救他。

我只是去，给我那段眼瞎的青春，做一个最后的了断。

我开车，来到了那栋老旧的居民楼下。

我和裴然刚创业的时候，就住在这里。

楼顶的天台，是我们以前最喜欢待的地方。

那时候，我们会坐在天台上，喝着啤酒，畅想未来。

他说，他要给我买这个城市里最大的房子。

他说，他要让所有人都羡慕我。

现在想来，真是讽刺。

我爬上天台。

门是开着的。

裴然就站在天台边缘，背对着我。

晚风吹起他的衣角，显得他整个人，都特别萧瑟。

“你来了。”他没有回头。

“下来吧，”我淡淡地说，“别演了。这里风大。”

他转过身，看着我。

脸上，带着一种病态的笑容。

“我就知道，你还是在乎我的。”

“你错了，”我看着他，眼神没有一丝波澜，“我只是不想我的下半辈子，都活在‘逼死前男友’的阴影里。你不配。”

他的笑容，僵在了脸上。

“程见，你……你就这么恨我？”

“我从不浪费时间去恨一个不相干的人。”

我说，“你找我来，到底想干什么？如果是想让我同情你，那你可以省省了。”

他看着我，看了很久。

眼神里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。

“我什么都没了。公司没了，钱没了，连喻薇也跑了。”

“程见，这一切，都是你害的！”

“我现在，就只剩下这条命了。”

“我今天，就从这里跳下去。我要让你，一辈子都忘不了我！我要让你，永远都活在愧疚里！”

他说着，情绪越来越激动，另一只脚，也跨出了栏杆。

整个人，都悬在了半空中。

只要一阵风，就能把他吹下去。

我看着他，心里，出奇地平静。

我慢慢地，掏出了手机。

然后，当着他的面，按下了110。

“喂，警察吗？这里是XX路XX小区，顶楼天台。有人要跳楼。”

“对，情绪很激动。”

“麻烦你们快点过来。”

挂了电话，我把手机放回口袋。

抬起头，对上了裴然那双，写满了不敢置信的眼睛。

他大概，从来没想过，我会报警。

在他的剧本里，我应该哭着求他，跪下求他，求他不要做傻事。

然后，他就可以顺势提要求，让我给他钱，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。

可惜，我从来，都不按别人的剧本演。

“裴然，”我看着他，一字一句，清清楚楚地说，“你想死，我不拦着。”

“但，别想脏了我的地。”

警车和消防车的声音，由远及近，很快就包围了整栋居民楼。

红蓝色的警灯，在夜色里不停闪烁，晃得人眼晕。

裴然彻底傻了。

他像只被钉在墙上的蝴蝶，挂在天台的栏杆上，上不去，也下不来。

几个警察和消防员冲上了天台。

“先生！你冷静点！千万别做傻事！”

“有什么话好好说！我们帮你解决！”

裴然看着他们，又看看我，嘴唇哆嗦着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我抱着胳膊，站在一边，像个局外人。

一个看起来像队长的警察走到我身边。

“小姐，你是他什么人？知道他为什么想不开吗？”

“前女友，”我言简意赅，“生意失败，破产了。”

队长了然地点了点头。

“感情纠纷加经济问题，最容易想不开了。”他叹了口气，“你过去劝劝他？有时候，亲近的人一句话，比我们说一百句都管用。”

我摇了摇头。

“我没什么好跟他说的。”

队长看了我一眼，眼神有点复杂。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前女友，有点太冷血了。

我也无所谓。

他们跟裴然僵持了大概十几分钟。

最后，一个消防员趁他不注意，一个箭步冲上去，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，把他从栏杆上拖了回来。

闹剧，结束了。

裴然被两个警察架着，浑身瘫软，像一滩烂泥。

经过我身边的时候，他抬起头，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。

“程见，你够狠。”

我没理他。

警察要带我回局里做笔录。

我跟着他们下了楼。

楼下，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。闪光灯不停地闪。

我看到了好几家媒体的记者。

看来，今晚这事，要上新闻了。

我有点头疼。

到了警察局，做完笔录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。

我从警局出来，一个记者就冲了上来，把话筒递到我面前。

“程小姐！请问天台上那位男士是您的前男友裴然先生吗？他破产跳楼，是否跟您有关？”

我停下脚步，看着镜头。

我知道，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，明天都会成为头条。

我想了想，开口说道：

“第一，裴然先生的公司破产，是市场行为，是他经营不善，决策失误导致的，与我个人无关。”

“第二，我跟裴然先生，早就已经分手了。他的人生，他的选择，都与我无关。”

“第三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。”

我对着镜头，笑了笑。

“我想对所有正在创业，或者准备创业的女性说几句话。”

“永远不要把你的价值，依附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。你的才华，你的能力，是你自己的。不要做谁的‘贤内助’，要做你自己的女王。”

“你可以为爱情付出，但一定不要放弃自我。”

“因为当爱情褪色的时候，你唯一能依靠的，只有你自己。”

我说完，没再给记者任何提问的机会，直接上车，离开了。

第二天，我果然上了头条。

#震惊！非凡科技CEO裴然破产跳楼，商界女强人前女友冷漠报警！#

#见未来CEO程见首次回应：不做贤内助，要做自己的女王！#

网上的评论，炸了。

说什么的都有。

有人骂我冷血无情，说我逼死前男友。

“这个女人心也太狠了吧？一日夫妻百日恩啊！”

“不管怎么说，人都要去跳楼了，她居然还报警？太绝情了！”

但更多的，是支持我的声音。

尤其是很多女性网友。

“干得漂亮！凭什么女人就要做牺牲品？”

“‘不做贤内助，要做自己的女王’，这句话太帅了！姐姐说出了我的心声！”

“我查了一下这个程见的经历，简直就是爽文大女主啊！被渣男pua五年，一朝觉醒，反手就把渣男公司干破产了！太牛了！”

“姐姐！开个班吧！教我们怎么手撕渣男！”

我的那段采访视频，被疯狂转发。

“女王语录”火遍全网。

我，程见，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创业者，一夜之间，成了无数女性心中的偶像。

一个独立，强大，清醒的“城市传说”。

而裴然，则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。

他PUA我，剽窃我成果的那些事，也被网友们扒了个底朝天。

他彻底，社会性死亡了。

我看着手机上的新闻，喝了一口咖啡。

心里，没有得意，也没有喜悦。

只有一种，尘埃落定的平静。

裴然，这个名字，终于可以从我的人生里，彻底删除了。

助理小陈敲门进来。

“程总，今天我们App的下载量，又破纪录了。”

“还有，您上次让我关注的那几个慈善项目，有反馈了。”

我点了点头。
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
窗外，阳光正好。

我的人生，也该翻开新的一页了。

时间过得很快，转眼，又是两年。

这两年里，“见未来”的发展，势如破竹。

我们成功在纳斯达克上市，市值突破千亿美金。

我，程见，也以三百亿的身家，登上了福布斯全球女富豪榜，成了榜单上最年轻的面孔。

媒体把我称为“互联网女王”，“科技界最亮的那颗星”。

我成了无数年轻人追捧的偶像。我的每一次演讲，每一场发布会，都座无虚席。

我的生活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我搬进了市中心最贵的顶层公寓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。

我有了自己的私人飞机，私人游艇，还有一整个团队，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。

我不再需要为任何人洗手作羹汤。

我过上了我曾经，想都不敢想的生活。

但我并没有沉迷于这些物质享受。

我把更多的精力，投入到了工作中，和慈善事业里。

我成立了“见未来”基金会，专门用来资助那些有才华，但没有机会的年轻女性创业者。

我希望，这个世界上，能少一些像我当年那样，被埋没，被牺牲的女孩。

我希望，每一个有梦想的女孩，都能靠自己的能力，闪闪发光。

在这两年里，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裴然的任何消息。

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

我也懒得去打听。

一个失败者而已，不值得我再浪费任何心神。

直到那天。

我受邀参加一个高端的私人酒会。

来参加的，都是国内顶级的企业家和投资人。

酒会设在一个非常私密的会所里。据说，这里的会员，非富即贵。

我跟几个商业伙伴聊完天，觉得有点闷，就一个人走到露台去透气。

露台上，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男人，正低着头，给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点烟。

那富商拍了拍他的脸，语气轻佻。

“小裴啊，今天表现不错。伺候得爷高兴了，这个月小费少不了你的。”

那个被叫做“小裴”的男人，连连点头哈腰。

“谢谢张总，谢谢张总。”

声音，有点耳熟。

我皱了皱眉，多看了他一眼。

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，我愣住了。

是裴然。

他瘦了很多，也黑了很多。脸上带着一种谄媚又卑微的笑。头发也稀疏了不少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。

他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样子。

如果不是那张脸还有几分轮廓，我根本认不出他来。

他也看到了我。

他脸上的笑容，瞬间凝固了。

眼神里，充满了震惊，羞耻，和……恐慌。

他下意识地就想躲。

那个张总，显然也认识我。

他看到我，眼睛一亮，连忙丢下裴然，朝我走了过来。

“哎呀！这不是程总吗！久仰大名，久仰大名啊！”

他热情地伸出手。

我出于礼貌，跟他握了握。

“张总。”

“程总真是年轻有为啊！我们这些老家伙，都得向你学习！”张总一顿吹捧。

我笑了笑，没说话。

我的目光，越过他，落在了不远处的裴然身上。

他低着头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张总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，愣了一下，然后恍然大悟。

“哦，程总认识这小子？”

他招了招手。

“小裴！过来！”

裴然的身体，僵了一下。

他磨磨蹭蹭地，走了过来。

头，一直没敢抬。

“给程总倒杯酒。”张总吩咐道。

裴然拿起酒瓶，手抖得厉害。

酒倒出来，洒了一半。

张总的脸，沉了下来。

“废物东西！倒个酒都不会！怎么做事的！”

他抬手，就想给裴然一巴掌。

我伸出手，拦住了他。

“张总，算了。”

张总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。

“哎呦，看我这记性。忘了你们以前……”他笑得意味深长，“还是程总大度啊。”

我没理他。

我看着裴然，端起了他刚倒的那杯酒。

“你，就在这工作？”我淡淡地问。

裴然的头，埋得更低了。

从牙缝里，挤出一个字。

“是。”

“挺好的。”我说。

我抿了一口酒，然后，把剩下的，全都泼在了他脸上。

冰冷的酒液，顺着他的脸颊，流了下来。

流过他卑微的，没有尊严的脸。
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
包括裴然自己。

他抬起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
我把空酒杯，放在他手里的托盘上，发出“当”的一声脆响。

“这一杯，是还你当年的。”

我说。

“当初，你把我做的饭菜，倒进垃圾桶。”

“今天，我把你倒的酒，泼在你脸上。”

“我们，两清了。”

我说完，没再看他一眼，转身，走回了宴会厅。

身后，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
我能感觉到，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
有震惊，有不解，有幸灾乐祸。

我不在乎。

我只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我和裴然之间，最后的那一点点牵扯，也断了。

我那段眼瞎的青春，也终于，画上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句号。

泼酒事件，第二天又上了新闻。

标题起得一个比一个夸张。

#互联网女王程见手撕前男友，酒会现场上演复仇戏码#

#从CEO到会所少爷，裴然的堕落人生#

#程见：我从不记仇，因为有仇我当场就报了#

这一次，网上的评论，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我。

“卧槽！太解气了！这杯酒泼得好！”

“对付渣男，就该这样！让他颜面扫地，永世不得翻身！”

“程女王威武！这才是大女主该有的样子！”

当然，也有一些圣母，说我做得太过分了，得饶人处且饶人。

“人都已经这么惨了，何必再上去踩一脚呢？”

“感觉这个程见，心胸有点狭隘，睚眦必报。”

我看着这些评论，只觉得好笑。

针不扎在他们身上，他们永远不知道有多疼。

我不需要他们的理解，也不在乎他们的看法。

我的人生，我做主。

我以为，这件事之后，裴然会彻底消失。

没想到，几天后，我收到了他的辞职信。

哦不，是喻薇，替他写的。

寄到了我公司。

信里，喻薇用一种很悲愤的语气，控诉我的“暴行”。

说我毁了裴然的一生，让他现在精神失常，生不如死。

信的最后，她说，她会带着裴然，离开这座城市，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，重新开始。

她说，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。

我看完信，直接把它扔进了碎纸机。

原谅？

我需要她的原谅吗？

他们走不走，去哪里，过得好不好，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。

我只希望，这辈子，都不要再见到这两个人。

又过了一年。

公司上市三周年庆典。

我在庆典上，宣布了一个重大的决定。

我将辞去“见未来”CEO的职务，只保留董事长的身份。

同时，我将拿出我个人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，成立一个员工持股平台，分给所有为公司做出贡献的员工。

这个决定，让所有人都震惊了。

包括我的助理，我的董事会。

“程总，您……您为什么要这么做？现在正是公司发展的黄金时期啊！”

“是啊，程总，您才三十出头，现在就退居二线，太早了！”

我笑了笑。

“我累了。”

我说的是实话。

这几年，我像一台永动机，不停地运转。

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：金钱，地位，名誉。

我也证明了，离开任何人，我都能活得很好。

现在，我觉得够了。

我想停下来，去看看这个世界，去做一些，我真正想做的事情。

辞去CEO之后，我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。

我去了西藏，看了珠穆朗玛峰的日出。

我去了非洲，看了动物大迁徙。

我去了冰岛，看了绚烂的极光。

我一个人，背着包，走遍了世界的很多角落。

我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，听了很多有趣的故事。

我感觉，我的生命，才刚刚开始。

旅行回来的那天，我去了我资助的第一个女大学生创业项目的工作室。

那是一个很小的团队，几个刚毕业的女孩，挤在一个不到五十平米的办公室里。

她们做的，是一个关于流浪动物救助的公益App。

项目很小，也不赚钱。

但她们每个人，眼睛里都闪着光。

像极了当年的我。

我跟她们聊了一下午。

离开的时候，那个为首的女孩，红着眼睛对我说：

“程见姐，谢谢你。如果没有你，我们可能早就放弃了。”

“是你的故事，给了我们力量。让我们相信，女孩子，也可以靠自己，实现梦想。”

那一刻，我看着她年轻而坚定的脸。

心里，突然涌起了一股，前所未有的满足感。

这种满足感，比公司上市，比登上财富榜，比手撕渣男，都要来得更强烈，更深刻。

我突然明白了。

我做的这一切，不仅仅是为了复仇，也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。

我是为了，让这个世界，能多一点点，像她们这样的光。

哪怕，只是一点点。

也足够了。

我的人生，已经无须再向任何人证明什么。

因为，我早已成为了，自己的太阳。